《程序员眼中的世界》

斩心猿

文章作者：清水涤尘

　　最近看了日本的魔幻动漫TV《十二国记》，剧中“心猿”这一形象留给我的印象极为深刻。
　　《大日经》中分析六十种心相，其中之一为“猿猴心”，谓躁动散乱之“心”犹如“猿猴”攀缘不定，又称“心猿”。 “心”是精神现象的总称。佛家所谓的“心”有真妄之别。“心猿”之“心”显然是指“妄心”。佛家把“心猿”视为入定修道的障碍。
　　那么《十二国记》中的“心猿”又是何方神圣呢？
　　在此之前先简单介绍一下剧情，《十二国记》讲述了一个异世界女孩中岛阳子，回归自己的领地，成长为女王的故事。故事构建在一个有别于现实的魔幻世界中，世界的中心是一座仙岛，仙岛的周围有十二个国家——与现实世界不同的是，十二国的一切生命源于各国神树上结的果实，人，兽，草，木都是如此——每个国家拥有各自的国王和麒麟。麒麟是一种出生在十二国中心仙岛上的灵兽，他遵循天意负责选择国王，并辅佐国王治理国家。麒麟可以引发“蚀”（十二国世界中一种与海有关的现象），往来于现实和十二国两个世界，“蚀”发生时伴随有两个世界的物质交换——现实世界的人漂流到十二国世界中成为“海客”（十二国世界中的另类），十二国神树的果实漂流到现实世界中成为“胎果”。阳子，就是这样一个来自十二国之一“庆国”的胎果。故事的开始，生长在现实世界中的阳子被庆国的麒麟选中，毫不知情的阳子被带到了一个陌生的十二国世界，不料此时庆国的麒麟突然失踪，王者的身份一时无人知晓，阳子成了海客，孤身开始了异世界的生存之旅，演绎了一场“王者归来”的精彩故事。心猿这一角色，贯穿于阳子从海客异地生存到继承王位的故事情节当中。
　　心猿，在剧中幻化成人形，行动诡异，笑声阴霾，鼓唇弄舌，变化幻象，蛊惑人心。每当阳子心神不定的时候，心猿就会现身，控制阳子。
　　阳子和心猿的对手戏很多，剧情耐人寻味，引人思索。剧中的情节惯用铺陈，山重水复百转千回一时间看不到出路，令人心生疑虑，打算放弃时，便峰回路转，柳暗花明了。读这样的故事对人的耐性是一种考验，一种挑战。
　　中岛阳子从现实世界漂流到十二国世界中一个名叫“巧”的国家（在巧国海客被认为是不祥的必须铲除的怪物）。阳子在现实世界中就被同学排斥、受家长责骂、遭老师怀疑，而今莫名其妙的来到这样一个陌生的世界，被人追杀，四处奔命，初次求助遭人背叛，被人搭救又被人出卖。至此，阳子陷入了一个令人崩溃的处境。这期间心猿频繁现身，扰乱阳子的内心，干扰阳子的判断，左右阳子的行为。
　　阳子初次逃脱追杀，身疲体乏，无处觅食，向一个名叫达姐的农妇的求助。心猿现身，历数阳子遭受的苦难，动摇她的心神，劝阳子自杀，“感觉痛的话，一瞬间就可以了结了”，“回去不了，不管怎样你都回不去了”。心猿又幻化成阳子亲朋的模样，搬弄是非，离间他们，“没有人跟你占在一边，你就是死了，谁也不会感到为难”。企图瓦解阳子的意志。阳子疲于应对但没有屈服，心猿劝阳子自杀不成，便开始诱惑阳子杀人，“当心那个女人，达姐，她可不是你想象中的好人，她可盘算着要把你卖了（不幸被心猿言中），在背叛之前，赶快杀死她吧”。阳子听不下去，大喊“滚开”，却起了疑心。阳子跟踪达姐，发现了达姐出卖自己的企图，及时逃脱。然而，此时阳子的苦难之旅才刚刚开始。身处异地无所依靠的阳子，迫切的思念现实世界，心旌神摇，心猿频现。
　　心猿利用阳子的境遇，变化幻象，蛊惑阳子，让她自我毁灭，毁灭他人：“不管在现实世界还是这里，没有人相信你，没有人了解你。大家为了生存，在相互利用，相互欺骗。只有抛弃信任，怀疑他人，利用他人，只有自私，伪装，才能生存。”
　　阳子再次遭遇追杀者——与自己一同漂流到这儿的朋友也在其中――不明缘故的阳子艰难逃脱，却身负重伤，心力憔悴。
　　心猿再现，此时的阳子，勇敢而又软弱，面对蛊惑，无力应对，只声嘶力竭地一声叫喊“滚开”，便不省了人事。三天后，阳子苏醒。种种不幸的遭遇，使阳子屈服了心猿：“我是独自一个人。没有地方可以回去，也没有地方可以去。我不相信任何人，所以也就无所谓被背叛了。但我要活下去。”
　　救回阳子的是巧国的一只大老鼠（十二国世界里的半兽族），名叫乐俊。从乐俊的口中得知，巧国现任国王认为海客是带来灾祸的邪恶怪物，鄙弃半兽族，而距此不远的雁国，万物和睦共处，海客和半兽不被歧视。于是，阳子和乐俊踏上了前往雁国的旅途。但这时的阳子已不再相信任何人，她利用乐俊，为了让自己到达一个安全的地方，并时刻戒备着乐俊，甚至担心乐俊告发自己，动过杀他灭口的念头。真诚的乐俊感化了被心猿奴役的阳子。虽然在一次危难时刻，阳子丢下昏迷的乐俊逃走，但阳子没有以防后患杀乐俊灭口，尽管她曾那样想过。
　　将近黄昏，亡命的阳子开始后悔抛弃乐俊独自逃走，打算折回寻找救过自己的乐俊。心猿现身了，“想回去杀了他吗？”尖笑，“你因为担心他才想回去吧？”
　　“那．．．．．．那当然，我不能这样丢下他不管。”
　　“没错，你当然是担心他啊，如果他还活着就麻烦了！”
　　“你想说什么？”阳子惊诧。
　　心猿变幻成乐俊的模样：“那个逃走的年轻人实际上是个女海客，我被逼和她一起走！请抓住那个海客，大人！”
　　阳子呆若木鸡，烦乱的心绪又一次受到心猿的控制。
　　“看来你已经四面楚歌了！在这种事发生前赶回去。”心猿低声。
　　“回去．．．．．．”阳子若有所思的，按着心猿的意愿嘀咕着。
　　“回去找到那只老鼠（乐俊）。”
　　“找到那老鼠．．．．．．”
　　“如果他还活着，就送他上西天！”
　　“送他上．．．．．．”阳子猛然回过神来，“住口！”
　　“放聪明点吧！你一直在被人欺骗，应该怎么做，你也应该知道！”心猿跳到一旁。
　　“老鼠，还有很多人因为我受牵连，我要救他们。”阳子朝着乐俊的方向奔去。
　　心猿追上前来：“回去就会被告发！你不是想要活下去吗？那就一个人跑吧！逃啊！”
　　阳子依然向着来时的方向奔跑。
　　心猿见阳子不为所动，就又上前：“就算你现在回去，老鼠也已经死了，你打算抱着尸体哭吗？这样也不错嘛！如果哭一哭就能减轻罪恶感的话。”心猿阴笑。
　　阳子停了下来，内疚的哭了：“我要找到老鼠！”
　　“然后把他杀了！”心猿厉声。
　　“不对，”阳子低着头，淌着泪，慢慢向前走动，“他是我的救命恩人，我却扔下他不管。”阳子此刻懊悔痛哭，唯一庆幸的是自己当初没有杀乐俊灭口。“我当初没有杀他，真是太好了！”阳子擦干眼泪，依然朝着乐俊的方向走去。
心猿见状大骂：“你难道是傻瓜吗？那家伙只是为了利用你才救你的！并不是出于善意才救你的！”
　　阳子凝视前方：“出于善意也好，不是出于善意也好，都无法改变他救了我的事实。”
　　心猿听罢，大吼：“他就是想要你相信他，这样他就能利用你，然后再背叛你！”
　　阳子怒斥：“就算被背叛也行！”，拔剑向心猿刺去，“就算被人背叛，也只是背叛别人的人变得卑鄙！”
　　心猿恼羞成怒：“你也要靠背叛别人才能活下去！”，并用幻化的武器攻击阳子。
　　阳子挥剑防卫：“我宁愿死，也不去做卑鄙的人！”并质问心猿，“因为不是出于善意就不相信别人吗？对方不友好对我，我就不能对人友好了吗？不是这样吧？”
　　“我相信对方，和对方是否背叛我――没有任何关系！”阳子提剑又向心猿刺去。
　　“是的，我只是一个人！所以，我自己的事由我自己决定！就算没有任何人对我好，就算怎样被别人背叛，我也不想成为一个不相信任何人的卑鄙小人！”阳子不断的向心猿挥剑。心猿节节败退，又不断攻击，“你会死的！无家可归！也无人理睬！被欺骗！被背叛！”阳子继续还击，“跟世界和别人无关！因为我想对人亲切所以亲切！因为我想相信别人所以相信！”
　　气急败坏的心猿起身向阳子袭来，“你一定会死！”
　　“走开！”阳子大喊一声，纵身迎战将心猿斩于剑下……
　　在感叹动漫制作人的超乎常人的想象力的同时，不禁想到《魔界》中的咕噜（史麦戈），可惜咕噜是一个悲剧性的人物，一番挣扎过后，走向了自我毁灭。而《十二国记》中的阳子经历了对心猿的恐惧，屈从的煎熬后，奋起反抗战胜了心猿，最终登上王位。阳子继位后，在建设怎样一个国家，如何建设一个国家等一些列的问题的思考中，不断探索，不畏艰难，敢于摒弃自我，勇于自我超越，一步步成长为一个名副其实的君主。
　　把阳子从具体的故事情节中剥离出来，她就是我们在生活中扮演不同角色的每一个人。所谓的心猿，其实就是那个隐藏于人后的自己，夜阑人静独处时的那个剥去所有生活角色外衣的自己。影视作品只不过是采用了一种夸张的手法，把两者分离开来，放大了给我们看，把生活中那些难以捕获描摹，不易感知的一面，用一种艺术的手法呈现给了我们。
　　个人的成长难免要遭遇挫折与坎坷，人起初大都会寻求帮助，然而事态的发展不会趋从个人的意志。当求而不得，自己孤独无助的时候，怕是人人都起过放弃的念头，想过逃避。形单影只，相反的声音就多起来，当责难与非议袭来，自己该如何面对？是一味的让他人认同自己而丧失自我，还是继续自己的道路。
　　选择坚守还是放弃，最终成了一个人同自己内心的一种抗争，一个人同自己心猿的对决。
　　如果你在一次次对抗中胜出，你会像阳子一样成为君主，成为自己内心之国的国王，摆脱心猿的蛊惑，远离怀疑，欺骗，自私，伪装的束缚，获得真正的自由。
　　“心”，简单说，就是我们的思维。“心猿”即“妄心”，就是不真，不正确的思维。假，错误的思维，终将局限我们的认知，阻碍我们的成长。
　　被“心猿”左右的人，是走入了自己错误思维死胡同的可悲者，犹如怀揣“心猿”的佛门弟子一样：为纷繁的外物所惑，干扰了修行，难成正果，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，了此一生。
　　当你困惑迷茫，心神烦乱的时候，可以想想阳子斩心猿的故事，并扪心自问：“我想成为王者吗？”
　　斩杀“心猿”只是征程的开始。

网友评论(5)

【游客发表于：14/02/17 23:55】

本来无一物，何处惹尘埃！首先从你制造的真/假、善/恶等对立中解脱吧！

【游客发表于：09/06/05 16:31】

写得太好了，让人眼前一亮。

【游客发表于：09/06/01 11:06】

“心猿”
斩杀
....

【游客发表于：09/05/26 19:51】

mark,文笔不错呀

【pmsheep82 发表于：09/05/25 20:22】

太好了，获益非浅，斩心猿、杀意马；做自己心灵的王者。